年,因为SARS的造访,全球共有32个国家和地区陷入危机,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全球累计确诊例、死亡例,病死率将近11%。其中,我国北京、广州、香港,更是沦为重灾区。
虽然时隔多年,但对于亲历者而言,SARS依旧让人心有余悸。只是,估计任谁也不会料到,17年后的今天,会有另一种杀伤力堪比SARS的新型冠状病*再次席卷全球,造成全世界范围内的恐慌。
短短17年间,国人就被未知的病*袭击了两次,是不是很可怕?可如果放眼到全球范围内,你会发现,别说17年了,很多病*之间的间隔连7年都没有,甚至有些时候是接踵而来的,比如年的埃博拉和寨卡。
病*到底离我们有多近?带着这个问题,我最近翻阅了马克·霍尼斯鲍姆的《人类大瘟疫:一个世纪以来的全球性流行病》一书,霍尼斯鲍姆有着多重身份,他既是知名院校医学史方面的讲师、又是深入一线调查、报道的记者,同时还是将世界传染病史作为写作主题的作家。
这些身份造就了他独特的写作风格:在忠实报道严肃科学问题的同时,尽可能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分解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以达到让公众能够理解、消化各种传染病常识的目的。无论是之前的《发热之路:探寻治疗疟疾之路》、《大流感流行史:死亡、恐慌和歇斯底里,—》,还是如今的《人类大瘟疫》,都无外乎如此。
霍尼斯鲍姆发问:“为什么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来预测流行病的到来,并为迎战它们做准备,却总是被打个措手不及?”
“自年以来,对传染病,尤其是病*学的科学认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为什么年的鼠疫、年的鹦鹉热、年的*团病、年的艾滋病、年的SARS、年的埃博拉和寨卡......还是接踵而来?”
为了解答这些疑问,霍尼斯鲍姆选取了近百年来全球爆发的9例特大传染病案例,并通过抽丝剥茧的探案式写法,为我们揭开了病*背后的“微生物猎手”们的神秘面纱,告诉我们,它们是如何找到病原体和传播途径的,它们又经历了怎样的挫折和阻碍,最后又是如何取得成功的。
一、死亡人数是一战的5倍,西班牙大流感是如何引爆的?
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美*为了能在战争中占据优势,开始招兵买马,匆忙建造营地,为训练新兵做准备。当年6月,第一个营地建成,命名为德文斯营地,坐落在毫不起眼的小村落艾尔村中。
因为时间太赶,所谓的营地不过就是些粗制的木质营房,里面挤满了4万多人。德文斯营地建成之后,美*又依法炮制了很多个这样的营地,其中不乏比德文斯营地更大、收纳人数更多的营地。就这样,美*很快从年最初的37.8万人,壮大到了年年初的万人。
除了美国之外,在大西洋对岸、法国北部城市埃塔普勒,英国人也在加班加点赶造营地,据说,英国建造的这个营地可容纳10万大英帝国将士,并配有张病床。不过,跟美*一样,因为赶进度,英国营地的配套设施同样不完备。
就在英美双方都忙着招兵买马、扩充*队之际,灾难来了。年3月,堪萨斯州的芬斯顿营地,一名厨师感觉身体不适,医院就诊。很快,其他士兵也出现类似症状,人数从名、名......迅速攀升到名。
因为大多数人都会在几天内康复,只有少数人病情会恶化、死亡,为战事烦心的*官们并没有太重视,只当是普通的流感对待。因为掉以轻心,这场后来被称作西班牙流感的疾病迅速蔓延,最终席卷全球,数以万计的人因此丧生。
据统计,从年夏季到年春季,美国死亡67.5万人;法国死亡40万人;英国死亡22.8万人......全球范围内死亡人数大约0万人(这一数据至今仍存在争议,也有说死亡人数有1亿之多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死亡人数的5倍。对于这场瘟疫,人们如是说:
“无数的孩童沦为孤儿”“不再有丧钟为死者悲鸣......因为连敲钟的司事都没了”“这场浩劫,仅有美属萨摩亚群岛、圣海伦娜岛,以及少数南太平洋岛屿幸免了”
惨烈程度,绝非语言可以形容。那么,这场全球灾难究竟是如何引爆的呢?
经过病理学家韦尔奇、澳大利亚病*学家伯内特等人多年来对发病率、死亡率的分析,一系列小鼠实验、猕猴实验的观察,以及对病原体的不断探寻,如今的结论普遍指向:城市和乡村来的新兵被集中在拥挤的*营之中,为年流感的出现提供了天然环境。
法国细菌学之父巴斯德曾说过:“生命隐含于细菌,细菌蕴化着生命”,原本,寄生生物体第一次遇到易感宿主,只是希望能够生存足够长的时间,然后逃脱并感染新的易感者,而并不想杀死宿主。但新兵营地、城市里狭小拥挤的出租屋和公寓,却为病*提供了足够的养料,让这些病**力大增,最终成长为迅猛且无差别的杀人猛兽。
二、可爱的宠物鹦鹉,怎么会变身杀人无数的病*携带者?
在我们印象中,鹦鹉向来是可爱、逗人乐的形象,就连电视剧、动画片中也不乏鹦鹉学舌的逗趣画面,譬如当年大热的《还珠格格》里的鹦鹉“坏东西”,还有近几年被孩子们喜爱的《小猪佩奇》里的鹦鹉“波利”。
但就是这种酷爱学人说话,令人捧腹的宠物鸟,年却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超级杀手。
年6月,在美国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莉莲和女儿、女婿在圣诞节过后开始发热,起初,大家都没有太在意,以为不过是普通的流感,然而,随着干咳、乏力、头痛、以及肺部嘎嘎声等症状的轮番上阵,他们不得不致电家庭医生马丁。
马丁出诊后感到很困惑,要说是食物中*吧,明明家里其他人也吃了同样的食物,却一点事没有;要说是肺炎或伤寒吧,肺部嘎嘎作响又该怎么解释?
马丁的疑惑在其夫人读到的一份报纸上找到了提示,报道说,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一家剧团前几日爆发了一场“鹦鹉热”,剧团的两名成员因为和一只鹦鹉互动,离奇死亡了,而这只鹦鹉很快也死了。虽说“鹦鹉会致人死亡”在当时和笑话无异,但莉莲家前几日也死了一只鹦鹉,马丁不得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要知道,当时鹦鹉特别风靡,小贩们会挨家挨户向主妇推销有“爱情鸟”之称的鹦鹉,为了消磨时间,很多女性都不会拒绝,这些女性可能会亲吻这些鸟儿,家里的孩子也会抚摸它们,和它们互动......如果鹦鹉真的致病,后果将不堪设想。
马丁立刻给华盛顿地区的美国公共卫生局发了电报,请求告知关于鹦鹉热的资料,以及是否可以提供鹦鹉血清,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很快,鹦鹉热在四处持续发酵、蔓延,直到在美国各地肆虐,才引起了当局的重视。
这场瘟疫一共波及15个国家,死亡率高达15%。好端端的鹦鹉怎么会致病呢?
经研究发现,鹦鹉热是澳大利亚野生长尾鹦鹉的地方性疾病,可能几个世纪以来一直都在澳大利亚鹦鹉中流行。在野外条件下,这些病*早已和禽类宿主彼此高度适应,并不会引发任何疾病,更不会传染。
但是,当有人嗅到商机,将这些鹦鹉捕捉、贩卖到城市里时,问题就应运而生了。运输时,为了节省空间,小贩们常常会把从各处抓捕到的鹦鹉关在一起,空间狭小封闭、卫生状况堪忧,这就极大地增加了鹦鹉热病*的*力,打破了病*与宿主之间的平衡,从而促进了病*的传播。
不知情的游客、主妇或孩子,将这些看似健康的鹦鹉带回家,就这样,原本是地方性动物病的鹦鹉热,悄无声息地演变成了鸟类和人类共患的瘟疫。
三、可怖的“黑死病”埃博拉,又是怎么闯入人类社会的?
埃博拉在众多流行病当中,绝对是最可怖的,“患者在患病数天后,血会从口腔、鼻子、肛门、眼睛等处渗出。它几乎将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消融为一滩被病*啃食后的黏液。”有作家在谈及埃博拉时是这样描述的。
如此可怕的疾病又是怎么出现的呢?这要追溯到年12月,在几内亚东南部偏远的农村梅连度,一群孩子用棍棒戳向一棵空心老树。树洞里常常会有蝙蝠寄居,这种被称作“洛里贝罗”的蝙蝠是当地人最重要的蛋白质来源,他们是在捕食野味。
那日之后,其中一个2岁的小男孩埃米尔,突然开始发热、呕吐并排出血便,几日之后便恶化、死亡。紧接着,男孩那怀孕7个月的母亲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之后是他3岁的姐姐,和男孩一样,母亲和姐姐的病情也迅速恶化,最终出血而死。
这还没完,很快,曾到埃米尔家中照看过孕妇的助产士也发病了,她选择了医院接受治疗,只是入院仅8日就死了。紧接着,助产士的妹妹和几位送葬人员也纷纷被感染,医生当中也有不少中招的。
随着感染人数的增多,以及亲眼目睹过患者死前的惨状,不知所措的人们开始逃离几内亚,就这样,埃博拉被扩散到了包括蒙罗维亚、利比里亚、塞拉利昂在内的其他地区......直到年,世界卫生组织才宣告疫情结束。
这次疫情,最终累及5个西非国家,感染例、死亡例,无数的医护人员为了遏制疫情而牺牲,人类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才最终阻止了这场瘟疫带来的“末日审判”。
虽然时至今日,关于埃博拉还有很多未解之谜,甚至于,蝙蝠究竟是不是埃博拉的天然储存宿主尚且不能确定。但人们目前已经在三种果蝠体内发现了埃博拉病*的抗体或RNA片段,同时在埃及果蝠身上分离出了马尔堡病*,因此可以肯定,蝙蝠是病*的天然宿主和人类感染的主要来源。
对此,可能会有人困惑:假设蝙蝠就是埃博拉的天然储存宿主,可自人类诞生以来,它们跟人类之间始终相安无事,为什么疫情偏偏会在年年底爆发呢?
有研究指出,生态以及气候的影响,可能以某种方式影响了几内亚地区被感染的蝙蝠数量或比例,这种失衡极有可能将潜伏在宿主体内的感染激活、*力放大,原理就跟鹦鹉热的爆发类似。
再加上人们对森林不加节制地砍伐,原来的森林逐渐沦为平地,以森林为家的蝙蝠失去了家园,只得被迫离开栖息地,在距离人类居所越来越近的地方安家。可即便如此,人类依旧不肯放过它,最终,蝙蝠连同体内的病*,被端上了餐桌,进入到人类的肠胃......
通篇读完《人类大瘟疫》很是感触,雪崩之前,果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正如病*学家伯内特所说:“在一个万事万物在生物学意义上都紧密联系的世界,人类与寄生微生物之间理论上应当形成一种‘实际平衡’,但人类生活在一个不断被自己的行为所改变的环境中,几乎鲜有哪种人类疾病达到了这样的平衡。”
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只是砍了几棵树而已、品尝了几口野味而已、贩卖了几只野生动物而已......殊不知,你的每一个看似无关痛痒的举动,都可能为未来埋下瘟疫的火种。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传染病流行网上的一个节点!
《人类大瘟疫》向我们敲响了警钟:全球化时代,我们与遥远国度的病*之间,其实只隔了一个航班的距离。唯有以史为鉴,保持对大自然的敬畏心,学会与动物、微生物和谐相处,悲剧才有可能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