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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2/25 19: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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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每个人都渴望拥有完美人生,但往往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这样的人生。所以当15年前《第二人生》以超前的理念诞生时,它一度被视为互联网的未来,并在年达到了活跃用户数过万的高峰。但此后随着Facebook的崛起,《第二人生》的发展开始停滞,这是不是意味着人们更想要美化版的第一人生而不是虚拟的“完美的”第二人生?尽管如此,《第二人生》的月活用户仍然稳定在80万左右,而在这里长期驻留的,是那些在现实人生中寻找不到慰藉的人:承受生活重负的家庭妇女,行动不便的残疾人,生不了小孩的女子等等,《大西洋月刊》的这篇长文为我们讲述了那些人的故事以及他们所打造的世界,从中我们可以看清楚虚拟生活的希望和限制,并且对虚拟和现实以及我们的人生也许还会有更加深刻的思考。

GidgeUriza生活在一间高雅的木屋里,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俯瞰波光粼粼的小溪,岸边垂柳依依,草地上萤火虫闪烁如梦似幻。她不断购买新的游泳池,因为她总是爱上了不一样的泳池。现在的这个有着菱形图案,还有瀑布从石拱门上流淌而下。Gidge会穿着泳衣在池畔露台闲逛,要么就只穿着文胸和浴袍慵懒地缩进花边的被子下躺着,身边摆着一摞书,书上面堆放着巧克力盖的甜甜圈。一天她在自己的博客上写道:“早上好,女孩。我动作缓慢,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当我躺在粉红色的床上时,想要像往常一样爬起来是有点困难的。”

在另外一种人生,也就是大多数人会称之为“真实”的人生里,GidgeUriza其实是BridgetteMcNeal,一位亚特兰大妈妈,每天要在在呼叫中心上8小时的班,还要抚养14岁的儿子和7岁的女儿,以及一对已经13岁的患有严重孤独症的双胞胎。她的现实生活完全被没完没了的照顾特殊需求的孩子的忘我和世俗所占据:在双胞胎弄脏了自己之后要帮他们洗澡(他们仍然要穿纸尿裤,而且很有可能一直都要这样下去),一边烤苹果酱面包,一边还得安抚其中一位发脾气的,然后让另一位不要再弹“《巴尼》主题曲了,因为那节奏慢得就像恶魔的挽歌一样。”一天,她带着所有的4个孩子去到一个自然中心享受一个田园牧歌式的午后,但这种美好一下子就被在一间发霉的浴室给一位少年更换纸尿裤的现实给打破了。

BridgetteMcNeal,一位抚养着患有严重孤独症的双胞胎的亚特兰大妈妈,她会在早上5:30醒来,在《第二人生》中度过一个半小时。

不过每天早上,在所有那些事情之前——在给孩子们做好上学准备以及到呼叫中心上8小时的班之前,在洗澡和瘫倒在床上之前——Bridgette都会花上1个半钟头沉浸在《第二人生》这个在线平台里面,那是她自己给自己打造的一个梦幻天堂。早上好女孩。我磨磨蹭蹭,艰难地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她从早上5:30醒来,开始过上一段有着从来都不用下床的奢侈生活。

什么是《第二人生》?简短回答是这是年推出的一个虚拟世界,曾经被一些人欢呼为互联网的未来。长一点的回答是,这是一幅布满了哥特式城市、破败得不像话的海滨棚屋、吸血*城堡、热带小岛、雨林寺庙、恐龙家园、金光闪闪的迪厅夜总会以及超现实的巨大国际象棋游戏的景观地图。年,为了庆祝《第二人生》的第10个生日,创造者林登实验室发布了一张反映其发展情况的信息图:万账户,用户在上面累计度过的年头已经达到了年,居住在累计面积约平方英里的土地上而且还在不断扩张。很多人忍不住把《第二人生》称为游戏,但在它推出2年后,林登实验室给员工发出的一份备忘录坚称不应该这么看待这个东西。它是一个平台。这句话的意思指向的是一个更加全面、更加沉浸式、更加包罗万象的东西。

《第二人生》并没有具体的目标。其巨大的景观包含的全部都是用户生成内容,也就意味着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由别人——由活生生的用户控制的化身建设的。这些化身建设和购买房子,建立友谊,相互勾搭,组建家庭,以及赚钱。他们会庆祝自己的“rez日”,相当于网上的生日:他们加入《第二人生》的网上纪念日。在教堂,他们没法举行真正的圣餐仪式——把这种宗教仪式有形化是不可能——但他们可以把他们信仰的故事带进生活。在他们主显节岛的大教堂,《第二人生》的圣公会在耶稣受难节会召唤滚雷,或者在复活节服务中当牧师念到“基督复活”的那一刻突然让太阳升起。就像一本《第二人生》手册概括那样:“从你的视角来看,《第二人生》仿佛把你看作是上帝一样。”

实际上,自从年代中期走下巅峰以来,《第二人生》已经逐渐沦为了笑柄。当我告诉朋友我在写一则相关文章时,他们的面部总是呈现出相同的反应:先是茫然,然后似曾相识,接着是略为困惑的表情。那东西还在?《第二人生》已不再是你嘲笑的东西了,这些年来它已经变成你连取笑都懒得取笑了。

年,在月活用户达到万之后,很多观察家预计这个数字还会不断上升,但结果那确实巅峰——并且在此后一直在80万这个数字停滞不前。据估计20-30%的初次用户此后从未回来过。在宣布《第二人生》是互联网的未来的几年后,技术世界是沉舟侧畔千帆过。年,Slate的一篇文章加入了幡然醒悟的大合唱,宣告:“回顾过去,未来往往坚持不了不久。”

可如果《第二人生》应许的是一个大家每天都愿意花数个小时生活的未来的话,难道我们不会深陷其中吗?是,只是这种沉迷转移到了Facebook、Instagram以及Twitter身上。随着我对《第二人生》了解的深入,以及对它的探索投入了更多的时间,它看起来开始不那么像是个被废弃的遗迹,而更像是我们当中许多人所生活的世界的被扭曲的镜像。

也许《第二人生》让人有嘲讽的冲动不是因为它的不为人所知,而是因为这种大家都看得出的冲动已经让人感到不舒服,乃至于有点恐怖的地步:它不仅给你一个在线的声音,而且还有一个在线的身体;不仅在你的手机上看Twitter消息,而且还因为你在一家网上俱乐部跳舞而忘了吃饭;不仅是你现实生活的精心策划,而且还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存在。它同时唤起塞壬之歌以及想要另一种生活的羞耻之心。它提出了无拘无束的幻想能将人带向何方,以及我们如何才能把握好虚拟与现实的边界问题。

随着虚拟现实技术的不断发展,它有望带来很多人认为《第二人生》可提供的体验的更全面版本: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而随着我们的现实世界每周不断给我们带来哪些惊悚——又一次大规模枪击,又一次飓风,又一条来自美国总统威胁要发动核战争的推特——这个平行世界的吸引力只会进一步加强,而对我们自己沉迷其中究竟意味着什么的怀疑也会进一步加深。

从年到年,人类学家TomBoellstorff就以植入的人种志学者的身份生活在《第二人生》里面,他的化身叫做TomBukowski,他还给自己安了一个家庭办公室叫做Ethnographia。他的这张沉浸式的做法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第二人生》的世界就像任何其他世界一样的“真实”,而他按照第二人生“自身的方式”而不是主要根据里面那些人线下的生活去理解他们的虚拟身份去进行研究是合理的。他写了一本书,书名叫做《第二人生的成年(ComingofAgeinSecondLife)》,这是对MargaretMead的那本经典(《萨摩亚人的成年》)的致敬,探讨了这个平台数字文化的本质。他发现“关于延迟(第二人生里面的流媒体延迟)的小型讨论就是像在现实生活中讨论天气一样。”他还发现一位名为Wendy的化身,她的创造者总会在自己注销前让她去睡觉。“所以说现实的生活是Wendy的梦,直到她再度在第二人生中醒来?”Boellstorff记得自己曾问过她:“我敢打*Wendy在回答‘是的,的确’时脸上掠过了一丝笑容。”

在印度教,化身的概念是指神以及凡人在地球上的化身。在第二人生中,它是你的身体——是你持续不断的自我表现。一位女性是这么向Boellstorff描述她的化身的:“如果我拉开拉链,把她的外壳取出来,里面的就是我。”女性化身往往都是很苗条,而且胸大得离谱;男性化身都是年轻的肌肉男;几乎所有化身都像卡通形象般好看。这些化身通过聊天窗口交流,或者利用语音技术进行实际的交谈。他们通过走路、飞行、心灵传动来移动,他们还会点击“姿势球”,这其实是一个漂浮的魔法球,点击或者坐上去的时候化身就会做出各做动作:跳舞、空手道,以及几乎你能想到的所有性行为。不要奇怪,很多用户跑到第二人生来就是想寻找数字化性爱的可能性——没有肉体、没有真实姓名、没有重力约束,往往有着详细文字评论的性行为。

第二人生的货币是林登币,最近它的汇率已经低到一林登币不到半美分。在发行之后的10年时间里,第二人生的用户花了32亿美元的真金白银到平台内的交易中。第二人生的第一位百万富翁,数字房地产大亨AnsheChung(钟安社)曾经登上了年《商业周刊》的封面,到年,第二人生的GDP甚至比好几个小国的还要大。在庞大的数字市场里,你可以用林登币(16美元左右)买一件婚纱,或者用不到林登币(约1.5美元)买一件红宝石颜色带羽毛翅膀的紧身外套。你甚至可以再买一个身体:不一样的皮肤,不一样的头发,还可以有一对犄角,各种尺寸形状的生殖器应有尽有。一座私人小岛目前售价大约是林登币(约美元),而MillenniumIISuperYacht超级游艇售价为0林登币(仅80多美元),附赠的床上、按摩缸等的动画超过了个,旨在让化身能尽情地进行各种各样的性幻想。

Facebook开始爆发之日正是第二人生用户数到达顶峰之时。Facebook的崛起与其说是竞争品牌的问题不如说是竞争模式的问题:似乎大家更想要的是一个精心策划的真实生活而不是另一种全新的生活——他们想要成为自己最讨人喜欢的形象超过了他们想要变成完全独立的化身。不过也许Facebook和第二人生在吸引力方面其实差异并没有那么大。对于进入一个选择性的自我来说,这两个都表现出足够的诱惑——无论这种自我是通过生活体验的素材(露营的照片,对早午餐的机智观察等)来打造,还是通过生活体验所排斥的不可能性:一个理想的身体,一场理想的罗曼史以及一个理想的家来打造。

BridgetteMcNeal,这位来自亚特兰大的4个孩子的妈妈,她在第二人生上面呆的时间刚好超过了10年。她给自己的化身取名为Gidge,那是她上高中时那帮流氓给她起的外号。虽然Bridgette已经人近中年,但她的化身却是20多岁的妙龄女子,她称之为“完美的我——如果我不吃糖或者生小孩的话。”在第二人生的早期岁月里,Bridgette的丈夫也创建了自己的化身,在家坐在笔记本前学习时,两人会一起跑到第二人生上面约会,一位金发的古希腊女战士跟一个矮胖的银色机器人约会。这通常是他们唯一的约会方式,因为他们小孩的特殊需求使得找保姆很困难。我们交谈的时候,Bridgette把她在第二人生的家说成是自己的庇护所。“当我步入那个空间时,我可以有自私的奢侈。”她借用弗吉尼亚·伍尔夫的话说:“那就好像是一间我自己的房间。”她虚拟的家布满了各种各样在她真正的家不可能有的东西,因为她的孩子可能会打碎或者吃掉那些东西——摆在碟子上的珠宝,桌上的小摆设,柜子上的化妆品。

GidgeUriza,BridgetteMcNeal在第二人生里面的化身

除了记录其数字化存在,描写大理石泳池和镶边松石绿比基尼的博客以外,Bridgette还坚持写博客记录她为人父母的日常生活。在那篇叙述自己跟孩子们在自然中心度过的那个下午的文章里,她描写了自己看见一头秃鹰的情形:“某个混蛋用一支箭射向这只鹰。它的一只翅膀几乎都没了所以没办法再飞了。我们到这儿的几天前它刚刚被送到这里养伤。有时候我在想我和我老公感觉有点像这只鹰一样。陷入困境。其实也没出什么问题,我们有吃的有住的,我们想要的东西都有。但我们的余生都被困在孤独症上面了。我们永远也无法自由。”

当我问Bridgette第二人生有什么诱惑时,她说当你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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