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对老师说,我们家孩子不行,这么丑,怎么能跳舞呢?
“……等我妈走了,老师问我,这是你亲妈吗?”
一段孩童时的往事,伴随了一个人的职业上的成长。
季鑫,一位年轻的华人舞者,从中国跳到了新西兰,成为新西兰舞蹈界罕见的亚洲面孔。
昨天,新西兰媒体Stuff刊文,以“新西兰现代舞团第一位华人编舞”介绍了他。
一路走来,一个爱舞的男孩子在新西兰找到了归宿的故事。
“男孩子跳什么舞呢”
季鑫出生在中国大西北的甘肃兰州,“我的家庭是非常典型的工薪家庭。”
原生家庭不仅和艺术这个领域没有交集,而且“家里也从来不谈论这方面的话题”。
就在8岁那年,学校里增加了一个业余课程,“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参加一个周末的舞蹈课”。
老师期待会有一些女生参加,但季鑫也感兴趣。
他没有告诉爸妈,就约了同学一起去。
老师同意了,就让这个男孩也跟着试一试。这样过了3个月,季鑫一直处在“蹭课”状态。
直到老师跟他说,你已经试了3个月了,我真的不能让你再(免费)学了——如果你真的很想继续学……叫家长来(付钱)吧。
季鑫只好去找妈妈。他妈妈带着他去问老师,“我小孩说想跳舞,我觉得男孩子跳舞不是什么好事情,你看我的小孩眼睛这么小,鼻子也不高,我看他是不能跳舞的……”
“在我妈妈的脑海里,跳舞的人都是英俊挺拔的……就是说,你必须有一定的相貌,才能去跳舞。”印象很深的是,妈妈走后,老师对季鑫说:“过来过来,这是你亲妈吗?”
不过,季鑫的妈妈没有让孩子失望,付了学费,也让他的爱好有了着落。
“个子矮,最好毕业后当老师”
这样的舞蹈课持续了好几年,季鑫每个周末去跳舞班。直到有一天,老师跟季鑫说,你真的喜欢跳舞吗?如果你还想继续下去的话,建议你考虑以跳舞为职业,“你可以去北京舞蹈学院试试”。
考学的时候,季鑫记得一共有个孩子,争夺大约90个招生名额。
在考上之后,老师告诉季鑫和其他孩子,“你们都是最棒的,而我们只要最棒的,我们只要最棒中的最棒的。”
这是第一次离家求学,而父亲在他离开时对他说,你想清楚了吗?这是你个人的决定,你要想清楚了,就要一直走下去。
在北京舞蹈学院附中,季鑫进入了艰苦的训练。
从身体柔韧性到基本舞步,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以最严格的尺度。
拉筋的时候,老师会站在孩子的腿上,“疼起来要哭上15分钟”。
同学之间竞争也非常激烈,“从一开始就有竞争,因为到一年结束,独舞的位置,只会留给一个人……从第一天开始,我就得拼命努力”。
这样的日子也让季鑫养成了吃苦的习惯。
当这些孩子们长大更大的时候,他们面临着人生的选择。
“因为我个子矮,不是那种传统上的舞者身形,经常有老师对我说,你应该上大学,然后毕业后当老师。”
本来,季鑫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上大学当老师了。
但一个偶然的机会,日本最著名的四季剧团在北京进行音乐剧演员的挑选。
“我都不太懂音乐剧,就去了,而且没想到被选上了。”从此,走上了职业生涯。
受伤后来新西兰养伤、读书
在日本,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从语言到文化习惯,季鑫都独立面对。
“我在日本5年,好几次让我父母来看演出。”不过父母都嫌太远,就像当时在北京舞蹈学院毕业时,父母也没有来,这留下了一点遗憾。
作为一个舞者,不仅要面对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还有身体上的压力。
在日本,工作压力非常大,演出排得密密麻麻。他记得有一年,甚至达到三百多场一年的密度。
常年的剧烈运动,让季鑫最终被确诊为膝盖软组织移位,“每次弯膝盖的时候,都会碰到,只要一做动作就会疼”。
“我问医生,医生告诉我,需要动手术,只有50%的可能可以治好。
“只有50%的可能,但我不能接受不能跳舞……
“其实我的脑子也是北方人那种挺耿的一个人,我说,既然你说做手术你不能保证的话,那我就不做了。”
这个时候,他感觉很无助,这样的伤病,意味着他可能以后不能再跳舞。
和家里人商量之后,下了决心,他从日本的舞团中辞职了。他决定休养一段时间。
新西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一个人的避风港的。
当时,一个朋友推荐他来新西兰念书,他顺利拿到了新西兰的留学签证,来到了这个“放松得不可思议的”国家。
而新西兰也是他的福地。
“也真的是挺神的,也可能是自己跳舞的意念特别强。”来新西兰之后,奇迹发生了……
“停了一年之后,我再开始跳舞的时候,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到现在也没有问题……”
感受新西兰,包容与自由
季鑫在新西兰重学现代舞,并领略到了新西兰和亚洲地区的不同。
舞蹈,是一种近距离身体接触的职业,舞者之间必须相互信任。
“这里的人很喜爱表达,也有很创造力。
“在学习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总是蹦出来我之前学到的各种规范,而新西兰这里的同伴,则会无拘无束地创造。
“他们会跟我说,你喜不喜欢这个动作,如果你喜欢,我们就保留,如果不喜欢,我们就不要做。”
这样的自由是以前所不了解的。
“这里就像一个大家庭,我甚至都没有来上班的感觉。”
他说,“这儿的人,他们的思维都是特别开放的。觉得什么有意思,他们就会直接做,也直接说……他们特别有创造力,而且也不会去否定你。”
新西兰用自由和包容接纳了他,使他不仅成为了新西兰现代舞团唯一一名华人舞者,而且,最近成功晋级,成为这个新西兰首屈一指的现代舞团中的第一个华人编舞。
他说,他感到极其自豪。
“我感觉我们现在的庆祝气氛……觉得就像*琼一样。“和Kiwi舞者在一起:
从表演者的空间转换到创作者的空间,是一个很大的变化。
就在下个月,新西兰现代舞团将回归ASBWaterfrontTheatre,季鑫将和萨摩亚舞者一起,带来全新的STAGEOFBEING,在这场舞中,他们探索文化和社会给个人带来的影响。
妈妈对他说:我羡慕你
“舞蹈对我来说,就像空气一样离不开,我可以不吃饭,但是无法想象不跳舞。”
在舞台上,季鑫找到了自己。
他回忆说,母亲当年第一次看他表演之后,感到很震惊,她看到儿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说:“以前妈妈总是说我太害羞,......在人们面前缺乏自信。”
“我总是在人前低着头……但每次去跳舞时,我是积极的,总是想站在前排,就像……轰!这是我的地盘。”
季鑫的妈妈后来对他,“你真的很幸运,因为你找到了人生的使命,不像我,一直都不知道。”
而一路走来,季鑫觉得,父母其实不用为孩子想太多。
“走一步看一步,看看会把你带到哪里去。
“就像我要做了一个动作,才可能从这一个动作中产生下一个火花。”他说。
“作为一种艺术形式,跳舞非常耗费体力,非常累,非常苦。
“但当我来跳舞的时候,我的整个身体就是感觉最快乐的。"
是新西兰的美好让他安了家,
他也把这份美好留给了新西兰。